都是钱的错

眼下的中国汇源果汁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汇源)看上去多少有些“矛盾”。

一方面，在本该披露年报的节点，汇源先是违规停牌，再于19日发布了2017年度未经审核的财务数据。另一面，数据显示，2017年汇源在营收并没有超过2016年的前提下，净利润却“同比增长了10.35倍”。

公告显示，汇源2017年实现营收53.82亿元，净利润为1.35亿元。2016年，其营业收入是57.4亿元，净利润为1190余万元。

更有意思的是，净利润实现大幅增长的情况下，汇源下属营业所(为了更好地实现销售，汇源在全国多个地区建立的办事机构)的员工们还没有拿到今年2月份的工资。

“在汇源工作以来，头一次工资发得不及时。”4月11日，一位在营业所就职的员工对新金融观察记者说，而且这种工资延时的情况从去年年底就开始了。

20日，这一现状在汇源公布了净利润大增的情况下，也没能得到改善。据该员工称，还没拿到2月份工资的，多达几千人。

“多少有些看不懂，汇源到底是缺钱还是不差钱。”一食品行业资深从业者对新金融观察记者表示。

略早些时候，汇源在本该披露年报的4月初，被暂停在香港主板买卖，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钱——早些时候，汇源曾被曝在没有得到董事会批准，没有签订协议且对外披露的情况下，向汇源集团旗下、北京汇源饮料借出42.75亿元人民币短期贷款。此举违反了香港上市规则中关于关联交易申报、股东批准及披露的条款。

事实上，于吃瓜群众而言，更关心的是，汇源去年的总营收是57.41亿元，借出的42.75亿元从何而来。

对此，汇源官方在给新金融观察记者的回复中称，出借的闲置资金主要来源于自身营运资金及人民币借款，目前借款及利息均已全部收回。

在其官方看来，汇源集团在境内的人民币银行账户有大量的现金存款却并未有合适的投资机会，而另一方面，集团需继续偿还银行贷款及债权利息，资金成本不低。在这种情况下，公司认为，若能将闲置资金出借给非上市关联方，将可以有效帮助汇源果汁运用额外资金实现利息收入，抵消资金成本，因此才做出此次资金出借的决策。

不论是大手笔的借款还是净利润的暴增，无非是说，汇源不差钱。可不差钱的汇源，除了没有及时发放上述员工们的工资，其旗下部分工厂甚至还处在“半停产”的状态里。

所谓“半停产”就是“有钱就产点，没钱就等”。 前述员工称，他在营业所获得的信息是，“不少工厂没钱生产，没钱给供货商，所以总断货。而供货商中，有做包装的，也有提供原料的。”

管理惹的祸？

然而，更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上述员工还需要“运作”贷款平台。

“让我们‘整’道口贷和汇达贷，要求主任级的员工每人借款20万元。”该员工表示。

他截取的来自“上面”的通知显示——各位，2017年底我们推动的“汇达贷”，现后台系统已维护好，大家根据指引再操作一下，请某某总协助推进。

一并被下达的，还有道口贷和汇达贷如何操作使用的PDF文件。耐人寻味的是，员工们负责借钱，“公司”负责还钱，借来的钱用途为何，他们无权过问。

“鬼知道，说是注册借款后期的事，不关我们的事了。”前述员工称。

值得注意的是，和前员工相同的很多在汇源旗下营业所就职的员工，已于去年被“分”到了万盟汇达(天津万盟汇达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盟汇达)。“该公司实际上分管的是汇源各地营业所的具体运营工作，不过，我们除了销售汇源旗下的产品，还销售别家公司的产品。”前述员工表示。

汇源官方对万盟汇达的“存在”是这样解释的，“万盟汇达是汇源旗下品牌，该平台整合了汇源集团、正和岛企业家协会、实友会等商业联盟的资源，是一个万家企业联盟、汇达亿万用户、粉碎中间环节、工厂与商圈相结合的全新商贸型发展平台与商业联合体。天津万盟汇达是万盟汇达位于天津的分公司，负责天津商圈的相关业务。”

实际上，“山东营业所、其他地区营业所的员工们也归属于万盟汇达……”前述员工称。

在他的认知里，汇源已经到了要“借钱发工资”的程度，“兴许钱借够了，工资也就该发了，员工们虽然都有怨言，但如果不离职，只能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与新金融观察记者诉说其困惑的过程中，该员工多次用了“鬼知道”一词。这位在汇源工作已十年有余的员工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汇源了。

偶尔还会反问：“我都搞不懂，你能搞懂?”

无独有偶。在一位已经离职的汇源员工眼里，汇源是“自己把自己‘搞死’的。”在他看来，作为一个家族企业，汇源的管理没有连贯性。“任何一个决策，都需要时间来证明，可证明的过程还没完成，汇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做出改变了。”

对部分工厂“半停产”的状态以及员工工资延时发放、员工需要“借钱”等问题，截至发稿，汇源官方还在“了解”中，未能给出回复。但其在回复中强调，汇源目前企运营一切正常，发展良好，资金链及现金流充足。

而前述公告显示，汇源在2017年的融资收入已经达到了1.3亿元，不禁想问，这家果汁企业难道要改做金融了?